目前,廣東省已經實施了醫生多點執業的改革試點,一些醫生從體制內走出來成立了醫生工作室,但是如果傳統的辦醫模式不改變,多點執業還很難走遠。
醫生工作室如何走下去,我認為,這需要兩個決定性的關口:一是法律、規則的保障,二是個人品牌的創立與維持。
張強醫生奔向體制外,嘗試走醫生團隊與合約醫院簽約服務的路子;“嶺南三劍客”的醫生工作室和孫宏濤的醫生聯盟卻“寄生”于體制內,兩者都是以“宿主”醫院為后臺,向個人或向其他醫院提供服務,但前者試圖通過獨立醫生工作室,創立個人的社會品牌和提升醫生的社會價值,后者則融入互聯網思維為醫生建立中介平臺,為“淤積”在公立醫院的年輕醫生、普通醫生建立“假日”炒更團隊。如此種種醫生“出走”的形式,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在國家醫師多點執業政策的鼓勵下,把現在醫生私下的“飛刀、走穴”合法化。他們的勇氣在于敢于沖出公立醫院強大的磁場,冒著脫離公立醫院軌道甚至已經脫離軌道的危險,重塑個人品牌,這對重建中國醫生的社會價值有著重要意義。
雖然他們把路走出來了,但是如何走下去,尤其是在強大的利益搏擊場上,如何以勝利者的姿態展現在人們面前?我認為,這需要兩個決定性的關口:一是法律、規則的保障,二是個人品牌的創立與維持。如果套用中醫術語,就是任督二脈。也就是說,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就是如何打通這任督二脈!
目前,我國鼓勵醫生多點執業的政策文件是有的,而且國家層面是積極推動的,但還有兩個主要癥結沒有打開:一是大多數院長的辦院思維依然禁錮在計劃經濟模式下。
不僅大醫院院長擔心“管不住醫生”,小醫院院長也怕。總之,就是沒有信心適應市場機制的新模式,不能主動建立吸引醫生的服務平臺。二是適合醫生流動的支付制度沒有建立。首先,醫生的勞動價值體系沒有建立起來,沒有給醫生的服務確定一個合理定價,也不敢對醫院真實的運行成本進行定價,反而制造出醫生為醫院“創收”的畸形制度。第二,目前的支付制度是鼓勵患者住院治療的,是醫院越做越大的原動力。這種制度非但沒有體現醫生的價值,所衍生出來的毫無意義的住院治療更是造成醫療資金的極大浪費。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張強醫生、“嶺南三劍客”等行醫模式多么叫好,或是曇花一現,或是孤芳自賞。這不免讓人扼腕嘆息!從這個現象更看出我們醫改6年不成功的根本所在:沒有腳踏實地、真抓實干地促使我們的醫改目標落地。
假如以上兩個癥結解開了,就意味著打通了醫生工作室與醫生團隊行醫模式的任督二脈。醫生工作室只是醫生“接診”的一個私人平臺,或者做一些門診治療,是為有需要的人提供個性化服務的前臺或前端。如果這些病人需要普通住院或者需要享受高端住院治療,就送到醫生簽約的醫院。普通住院治療不成問題,公立醫院的普通病房即可解決。問題在于如果患者要求有舒適的住院環境,要享受高端的服務,而且又支付得起合理的費用呢?這也就是醫生工作室高端服務的可延續的后端,解決辦法就是在公立醫院有限的10%的VIP病房解決,或是在條件合適的私立醫院解決。目前,張強醫生與孫宏濤醫生的模式既沒有前端,也沒有后端,也就是這條私人訂制服務的服務鏈是中斷的,整個醫生的價值鏈是打斷的。誠如林峰醫生所說:我在私人醫生工作室是承諾不收紅包不收回扣的(大家也沒有必要避諱這種灰色收入),假如病人要求延續這種個性化的住院服務,但后端是公立醫院的話,即使是送到公立醫院的VIP病房,其服務和收費還是受到物價局限制,那么收費方式不一致、價值觀念不一致,這種服務是難以延續的,私人醫生工作室的承諾也因此而中斷。
除了“嶺南三劍客”的私人醫生工作室,其他形式的醫生再創業模式都存在“任督二脈”的閉環問題。假如我們將互聯網思維也加以考慮,必定會帶出更多嶄新的思維碰撞,產生更多的醫生就業模式。
如果醫生自己做移動醫療創業呢?也就是將醫生工作室建在互聯網上。我看并不是不可能!有專家認為,未來的醫療生態是“手藝”與“人工智能(AI)”的競爭,瞄準一個細分垂直領域,在線下構筑重度運營體系,在線上運用IT系統形成O2O閉環(重度垂直理論),提取每一個專科領域的“知識”,并使之智能化越來越高,越來越準確。當它準確到一定水平時,目前醫院的運行模式一定受到影響,醫生的就業模式也會隨之發生很大的變化。這時候,醫生就不是醫院可以控制的“單位人”,反倒是醫院要想法方設法去制定贏得診斷精準、手藝高超的醫生到醫院簽約的戰略。
我不是互聯網的狂熱者,但是互聯網已經對我們的學習、生活和工作產生了很多改變是一個事實。如果我們連一個醫生多點執業都不能容忍,又如何接受互聯網醫療呢?技術上的任督二脈容易打通,但觀念上的任督二脈要打通就難了!誠如林峰醫生所擔憂的,如果在公立醫院不可實現,那就只能依靠有品位的私立醫院了。對于社會資本擁有者而言,還真的沒有必要與公立醫院平起平坐去競爭基本醫療,社會資本的市場空間更加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