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軍醫大學附屬長海醫院幾位青年醫生,在找不到家屬的情況下,毅然代替危重病人家屬簽字,使手術得以施行,病人轉危為安。
看多了醫患糾紛的報道之后,面對這樣一條新聞,不禁讓人心中涌起感動與欣慰。雖然有法律規定說,在緊急情況下沒有家屬簽字也可以對病人進行救治,但是社會大環境中的醫患關系仍然難言融洽,長海醫院的醫生們代家屬簽字救治病人的行動并不是沒有風險。救助成功了還好說,一旦救助失敗,家屬責難如何面對,高額的手術費用誰來承擔?
讓人感動的是,醫生們似乎沒有被這種種“后果”綁架,他們毅然選擇了他們應該采取的行動,不需要其他理由,只是以生命至上的名義。同樣讓人欣慰的是家屬的態度,他們明確表示,自己對醫生的感謝并不是基于救助成功這一結果,而是“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能接受”。醫生對患者盡職盡責,患者和家屬對醫生感謝支持,這不正是正常醫患關系應有的狀態嗎?
也許,越是危急關頭,越能呈現出人與人之間的應然境界。在患者命懸一線的時刻,醫生與家屬都心無旁騖,一心為著生命的至高利益而做出下意識的抉擇。在醫患關系中,這才應該是本真的狀態。當整個社會都在苦苦尋覓重建醫患信任良方時,這閃爍著神圣光輝的瞬間給了我們太多啟發。以生命與健康的名義,醫患雙方本應是利益共同體,而不是相互排斥的兩極。
如果說醫患關系的不甚融洽的確是一種現實,那么這樣的現實之所以形成,不應當歸咎于醫生或患者中的這一個群體或那一個群體。一切不過是因為醫療的體制與機制運行中出現了某種問題,比如逐利的導向、公益性的喪失等等。醫患信任的重建,其實不過是要讓這兩個群體回歸他們的原初狀態。緊急時刻就像一道閃電,照亮了人們對醫患關系的本質的記憶。
正如“無知之幕”讓羅爾斯看見了公平正義的真諦,緊急時刻也讓我們看到了和諧醫患關系的秘密。拋棄過多的物質利益糾葛,讓醫生與病人的訴求回到生命與健康的指向上來。此刻,醫生自然知道該以何種方式行事,而病人和家屬也自然知道該以何種方式配合。從這個角度來看,醫改的任務就是要在醫患之間剝離掉關于謀利的負擔和猜忌。
重新回到生命的擔當,這不是因危急才能瞬間乍現的特殊時刻,它應當重新成為常態。我們對于這一刻的禮贊,體制機制改革對于這種狀態的推許和鼓勵,都會成為醫患關系重返溫馨時刻的推動力。一則生命擔當的美好故事,可以成為重建醫患信任的新起點。這則故事的價值和意義不應局限于當事人,它應當燭照整個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