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覺得這個五一節過得憋屈,成千上萬家莆田醫院也會覺得憋屈,比如在香港上市的華夏,內地借殼的中源,紅杉資本入駐的安琪爾,因為老鄉犯事,殃及自己或迎頭暴跌,幾億的市值灰飛煙滅,或緊急停牌躲避風頭。更憋屈的是持有這些公司股票的股民,莫名其妙攤上一場無妄之災。
遭遇二十年來最大信譽危機的莆田醫院,讓人想起了沙縣小吃。同樣從八閩大地走向五湖四海創業,沙縣小吃和莆田醫院在資本規模上當然有天壤之別,但也不乏相似之處,都帶有強烈的地域色彩,起初都面向中低收入群體,都形成了強大的規模效應。但小本經營的沙縣小吃很少出負面新聞。沙縣小吃雖然也不乏夸大其辭甚至涉嫌虛假宣傳,比如枸杞豬心湯能培元補腎;花旗參鴿子湯能補血養顏,巴戟牛鞭湯能補精壯陽,但沒哪個顧客為此和店主較真,因為菜單上價格透明,分別是6元、10元、12元。
開一家沙縣小吃,搞定門面、湊齊大廚小工,工商局、環保局、衛生局、質監局、稅務局的大印一家家蓋好,就可以開張營業,以后偷稅漏稅,稅務局來收拾;亂排污,環保局來收拾;打架斗毆,公安局來收拾;顧客吃壞肚子,衛生局來收拾。要是爆出一只蝦38元、一條魚5000元的糾紛,媒體一曝光有關部門高度重視,聯合調查組上門服務,從嚴、從重、從快處理。因為價格透明、管理對口,沙縣小吃在全國的店面恒河沙數,似乎沒出現過什么幺蛾子,莆田醫院若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沙縣小吃這位福建小老鄉是現成的好榜樣。
魏則西悲劇對莆田醫院不是沒頂之災,恰恰相反,它是給莆田醫院洗心革面的契機,時間節點也恰到好處。國家衛生計生委數據顯示,到去年9月,我國民營醫院有13600家,首次超過公立醫院的13304家,而莆田系總數超過8000家,占據民營醫院的大半壁江山。作為非營利性的公立醫院,西方國家的政府補貼占到70%,其他發展中國家可以占到40%,而我國很多省市目前只能達到10%。當前我國的醫療資源嚴重不足,在國家財政有限、公費醫療實現全覆蓋之前,大力發展、做強做大民營醫院是必然選擇,民營醫院的黃金時代甚至還沒到來。
民營醫院作為個體要遵守職業道德,作為行業要遵守行業道德規范,而不管是個體還是行業,首先必須遵守國家相應的法律法規,而職能部門對民營醫院進行全方位的嚴格監管則義不容辭。魏則西悲劇事件表明,這種監管不但寬松甚至缺位,莆田人租下一個公立醫院的科室,甚至比盤下一家小吃店的手續簡便得多,某些環節還摻雜著觸目驚心的腐敗。
莆田醫院的創業從電線桿貼牛皮癬起步,從割包皮治性病搞人流發家,八千多家莆田醫院現在魚龍混雜,有不少經過洗白開始走高端路線。這個規模上超過公立醫院的群體,在管理上也不乏值得公立醫院借鑒學習之處,它存在的突出問題是虛假廣告夸大療效、小病大看胡亂收費,因患者多數來自農村或城鄉無法享受公費醫療的弱勢群體,很多人被宰被坑后還茫然不知,魏則西事件才把它的問題集中暴露。這個有二十年經驗、已完成資本積累的行業,只要法律法規健全,通過行業自律和社會監管,脫胎換骨的難度比眼下正面臨供給側改革的傳統行業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