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9日,全國人大常委會表決通過了刑法修正案(九),其中,將刑法原第二百九十條的“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這一條款增添“醫療”一項,即“聚眾擾亂社會秩序,情節嚴重,致使工作、生產、營業和教學、科研、醫療無法進行,造成嚴重損失的,對首要分子,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日前,廣東和諧醫患糾紛人民調解委員會(以下簡稱“廣東醫調委”)主任王輝在接受記者專訪時表示,新的刑法修正案對“醫鬧”行為具有威懾力,為保護醫務人員和廣大患者利益提供了一道法律屏障。
新規
明確入刑行為 震懾“醫鬧”分子
“此次刑法修正案把‘醫療’納進‘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對‘醫鬧’分子具有法律威懾力,同時也對公檢法部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醫鬧’入刑法,這是全體醫護人員多年的呼吁、立法部門共同努力的結果?!弊罱?,各大醫學論壇對對這一修正案的通過普遍表示支持。廣州市婦女兒童醫療中心副院長張志堯表示,“這表明了政府堅決打擊‘醫鬧’的態度,也讓‘醫鬧’分子有所畏懼”.
“實際上,相關法律一直都有。”王輝表示,在此次刑法修正前,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就明確規定了“尋釁滋事罪”——在公共場所起哄鬧事,造成公共場所秩序嚴重混亂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唯一不同的是,此前并沒有把‘醫鬧’直接點出來。”王輝說。
記者留意到,2012年4月,當時的國家衛生部、公安部聯合發出《關于維護醫療機構秩序的通告》,進一步明確警方將依據《治安管理處罰法》,對“醫鬧”、號販等擾亂醫院正常秩序的7種行為予以處罰,乃至追究刑事責任。
2013年,《廣東省醫療糾紛預防與處理辦法》以“省政府令”的形式實施,明確提出對擺設靈堂、擺放花圈、違規停尸等“醫鬧”行為要追責。
然而,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惡性傷醫事件、“醫鬧”事件依舊時有發生。王輝透露,今年上半年,廣東醫調委現場應急調處“醫鬧”案件就有139件209次,累計接報醫療糾紛1494件。
“我認為,原因之一是目前個別執法部門仍出于同情,沒有及時處理醫患糾紛?!蓖踺x說,另一方面,公安執法部門也有難處:醫患糾紛引發的群體性事件不同于單一的刑事案件,不是簡單的抓不抓人的問題。醫患糾紛大多非常復雜、涉及專業的醫療技術鑒定,公安部門既要迅速出警、制止違法行為,又要慎用警力、防止因舉措失當激化矛盾。
王輝認為:“此次把‘醫療’納進‘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對‘醫鬧’分子具有法律威懾力,同時也對公檢法部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探因
醫療資源緊缺 醫患溝通不夠
“如今大醫院人滿為患,很多專家出診半天要看上百個病人,有時連飯都顧不上吃,缺乏時間和精力去耐心交流”.
長期負責醫院安保工作的張志堯認為,產生醫患矛盾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一些患者對專業醫學知識了解比較欠缺,對醫生的診療行為產生誤解;患者對醫生不夠信任;醫生工作強度大,與患者溝通不夠充分等。
“如今大醫院人滿為患,很多專家出診半天要看上百個病人,有時連飯都顧不上吃,缺乏時間和精力去耐心交流?!睆V州一家三甲大醫院的一位醫生表示。
《中國醫師執業狀況白皮書》調查顯示,中國醫護人員普遍存在工作時間長、工作強度大、休息時間少等問題。目前國內八成醫生每天工作8小時12小時,近七成醫生每周工作時間超過50小時,醫生群體的工作時間普遍超過勞動法的標準。省婦幼保健院兒科主任王波說,高峰期該院兒科醫生平均每天要看100多個病人,甚至一名醫生一天看了198人。
張志堯說,在廣州市婦兒中心,每個月都有數起乃至數十起醫患之間的摩擦。
“與此同時,‘私了’在過去是較為普遍的處理方式,這也讓醫患糾紛的處理陷入了‘大鬧大賠、小鬧小賠、不鬧不賠’的怪圈?!蓖踺x說。
建議
兼顧醫患利益 利于消除矛盾
“評鑒會的目的是讓雙方冷靜下來,有話好好說。同時搭建平臺,讓醫學專家告訴患者關于疾病的知識,讓法學專家告知其有關法律的知識,科學、理性地認識糾紛”.
“‘醫鬧入刑’有利于營造良好的醫患秩序。在此之外,營造良好的醫患關系還需保護好醫患雙方的權益,這是消除醫患矛盾的關鍵之一?!蓖踺x表示。
近年來,廣東省堅持一手抓依法治理、打擊涉醫違法犯罪和“醫鬧”行為,一手抓“三調解一保險”長效機制建設,醫療糾紛預防處理“組合拳”取得一定成效。
今年6月,省衛計委發布的“廣東省執業醫師隊伍現狀研究報告”指出,2014年在全省醫療機構總診療量比2013年增加2000萬人次的情況下,醫療糾紛比2013年下降了20%,高于全國18%的平均降幅。2015年1月5月全省醫療糾紛數量比2014年同期再降8.57%.
在王輝看來,醫鬧是個復雜的社會問題。要解決醫患雙方的問題,必須有執法部門的保障?!拔覍χ猩健疅o醫鬧’是持欣賞態度的?!蓖踺x說,自2012年4月起,中山市醫療機構已連續3年實現零“醫鬧”,憑借的正是中山公安執法部門做到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中山市在各醫療機構設置一鍵式報警、在警務室派駐公安警務人員,依法處理醫患糾紛”.
然而,隨之而來的一個問題是,患者的合法權益如何得到保障?
記者了解到,此前,處理醫患糾紛的途徑主要有三種,一是由醫患雙方自行協商;二是由衛生行政機關調解;三是司法訴訟。但是,由醫患雙方自行協商,容易激化矛盾;如果由衛生行政機關調解,患者又容易認為是“醫醫相護”;如果走法律途徑,訴訟成本又較高。
“這就凸顯了第三方調解機構的重要性?!蓖踺x說,作為中立的第三方調解機構,廣東醫調委建立了“保、調、賠、防”的科學調解機制。針對重大的醫療糾紛,廣東醫調委還會邀請醫學、法律專家召開評鑒會,并以專家給出的評鑒結論作為調解依據。“評鑒會的目的是讓雙方冷靜下來,有話好好說。同時搭建平臺,讓醫學專家告訴患者關于疾病的知識,讓法學專家告知其有關法律的知識,科學、理性地認識糾紛”.
王輝介紹,自2011年6月廣東醫調委成立以來,截至今年6月,累計接到報案6213件,正式受理5617件。其中,受理案件已結案5079件,結案率90.42%.
“未來,我們還將積極引入第三方保險力量參與醫患糾紛調解和醫療風險管控,快速、有效解決醫患糾紛保險賠償難、理賠慢的問題,提高醫療風險防范水平。”王輝說。
在總診療量同比增2000萬人次的情況下
去年全省醫療糾紛同比降20%
去年,全國醫療衛生機構總診療量達78億人次,同比增5億人次。同年,全國發生醫療糾紛11.5萬起。
去年,在廣東醫療機構總診療量同比增2000萬人次的情況下,醫療糾紛數量同比下降20%,高于全國平均降幅18%.2015年1月5月全省醫療糾紛數量同比再降8.57%.
截至今年6月,廣東醫調委4年來累計接到報案6213件,正式受理5617件。今年1月6月,廣東醫調委累計接報案1494件,同比去年上半年醫療糾紛人民調解報案的1568件,下降4.72%.現場應急調處“醫鬧”案件139件209次,同比去年123件上升13%.